从咸安宫到郑家庄:皇 太子允礽废黜之后
康熙五十五年十一月,在宫中服役的正白旗工匠华色,违反康熙帝的规定,按照大内式样为弘晳偷制法榔火链。事发,华色被带枷杖答后流放。据华色供称,弘晳是通讨太监高文贵.在华色日常出入的东华门等候,向他传达制作之事。物件制成后,由高文贵取走,并分两次赏给华色银制小裸子共5个,计有七八钱银子⑥。此案表明,弘晳因自幼长在宫内,对宫中情况
及有关人员相当熟悉。他的交结面很广,虽然其父被废,他本人被软禁,但自恃为皇祖康熙
帝所喜爱,竟置禁约于不顾。华色知法犯法,则从一个侧面反映,允礽父子仍有势力,令人畏惧。
至迟在五十六年底,康熙帝经过反复比较,最终属意于皇十四子允祯。为吸取两立两废的教训,他决定在册立之前,不再公布储君人选.实际上是实行秘密建储。由于年事日高,体弱多病,康熙帝曾打算于五十七年春举行册立大典,让新立太子襄理政务,分担其劳。为此,五十七年初,他特令诸臣修改以往定得过高的皇太子仪注。不料,恰当此时,突然得知准噶尔部军已攻人西藏,拉萨失守,拉藏汗被杀,西北局势告急。于是,康熙帝将立储一事暂且放下,任命允掇为抚远大将军,率师西征,以驱除准军,收复西藏。其意是待允祯建立军功,班师返京后,再册立为皇储。。
五十七年十二月,允祯率师出征。康熙帝则在决策西部军务,日理万机的同时,开始为消除废太子允礽的影响与威胁,保证他所属意者能够顺利继承皇位,进行一项重要准备。是年十二月,即允祯出征当月,康熙帝决定在顺天府昌平州内,“距京城二十余里”的郑家庄建造行宫、王府、城、城楼及兵丁营房等设施,由上院郎中尚之顺、营造司郎中五十一、都虞司员外郎偏图、刑部郎中和顺等主管监造。该项工程包括行宫大小房屋299间,游廊%间,王府大小房屋189间,南济庙大小房屋30间,城楼十间,城门二座,城墙590丈9尺9寸,流水大沟4条,大小石桥10座,滚水坝一个,井15眼。补修土城524丈,环城挖河667丈6尺。饭房、茶房、兵丁住房、铺房共1973间,夯筑土墙5350丈7尺1寸。除取用部、司现有杉木、铜、锡、纸等项外,采买松木、柏木、锻木、樟木、榆木、青沙石、豆渣石……竹子、缥胶等项,加之工匠银两,共计用银268762两5钱6分3厘④。
据《清史稿》载:“雍正元年,诏于(山西)祁县郑家庄修盖房屋,驻扎兵丁,将移允礽往居之。”⑧《清史稿》所言,在时间(诏建于康熙五十七年而非雍正元年)、地点(此处所言郑家庄在昌平而非山西祁县)等方面,均与史实相左④。
康熙六十年十月,郑家庄工程竣工。翌年三月,康熙帝与大学士、都统谈话中,首次提及此事:“前因兵丁蕃庶,住房不敷,肤特降谕旨,多发库祭,于八旗教场盖设房屋,令伊等居住。近看八旗兵丁愈多,住房更觉难容。联思郑家庄已盖设王府及兵丁住房,欲令阿哥一人往住。今著八旗每佐领下,派出一人,令往驻防。此所派满洲兵,编为八佐领,汉军编为二佐领,肤往来此处,即著伊等看守当差。康熙帝并未指明将让哪位皇子移住彼处,而雍正帝继位数月后透露:皇考已有让二阿哥移住郑家庄之意,“因无明旨,朕未敢擅自办理”⑩。可见,康熙帝拟将废太子允礽移住郑家庄之意,部分皇子早已明晰。
由于康熙帝不便直言建造拟行迁移废太子之所,所以暂以王府称之。依照常理,他不会让尚未成年的小阿哥远居郊外。成年皇子中,除去被软禁家中的皇长子允提与幽禁咸安宫内的废太子允礽,其他皇子常被委派办理政务,并于康熙帝离京期间,轮班值守紫禁城与畅春园。
如果迁居郑家庄,不仅上朝不便,承旨办事也会大受限制。况且康熙帝爱子如命,绝不忍心让皇子受奔波之累。皇长子允褆既已软禁家中,并无迁移必要;唯有废太子允礽,于紫禁城内幽禁数载,既非长久之计,对再立储君亦有所碍。因此,尽管正在进行西征之役,军费浩繁,康熙帝仍毅然启动郑家庄工程,历时三载竣工。工程告成之际,允祯正在西北前线筹画进兵准噶尔的军事行动。六十一年春,清廷决定与准噶尔汗策旺阿拉布坦议和,尽快结束西征之役。看来,康熙帝准备在允祯胜利班师之后,册立皇储之前,将废太子允礽迁移郑家庄。
最终选定郑家庄做为废太子允礽移住之地,康熙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。这里临近汤泉,康熙帝晚年多病缠身,足疾甚重,需要经常去汤泉疗养。该处离京师相对较远,又有重兵驻守,允礽移居于此,被隔离于政治中心之外,不易与京城联络,难以重新聚集党羽。这里又是康熙帝出巡塞外,往返京师时频经驻哗之地,在此建造行宫,既便于休憩,也有利于他亲自了解、掌握废太子动向,及时采取对策。
郑家庄王府与行宫建成后第二年,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,69岁的康熙帝突然病逝。他册立允祯为储君并迁移废太子允礽至郑家庄的意愿,均成泡影。皇四子胤禛出人意料地继承皇位,是为雍正帝,允礽概成为阶下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