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国人- 四四
比起他们的法国邻居,德国在历史上几乎没有正经革命过。我在这儿听过一笑话,说法国大革命时期,德国人看到隔壁革命那么欢,禁不住也想来一回,群众呼啦啦冲向皇宫要找皇帝算账。到了皇宫前的草坪,看上面竖一牌子写到:不得践踏绿地。大伙绕着皇宫走了一圈,全都围着草坪,唉,皇宫进不去了,只好散伙。
Regel这个词代表规则、惯例,在德语文化里绝对是个关键词,是小孩从懂事始就要学习的概念。我家飞力士其实属于那种不太捣蛋的乖孩子,但幼儿园时也给老师投诉说他不讲规则。自由派老妈教子重视是非观念,倒没很在乎规则这回事。但日后看到德国孩子吃饭那干净,排队那自觉,就不得不承认好习惯就是从日常的死规则里锤炼出来的。
典型如他爸,每次吃完饭盘子总是干干净净,有剩的酱汁都会用小块面包抹干净吃掉。吃苹果连芯连核连蒂,西瓜子?当然也是!另外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,德国人在小狗学校里也是这样训练他们的狗狗的。我见过朋友家一只上过学的狗如何迅速吃完狗食,然后把碗舔得几乎不用再洗。
一个规则国度里,人的思维都是直的方的,这是中德文化的最大差异。中国人很爱圆也很会圆。记得从前我们在卡尔斯鲁厄,他爸是该市象棋俱乐部的棋手。卡市俱乐部的棋手都是业余(除了下棋还有正职),和那些拥有职业棋手的俱乐部对弈,常常挣扎在降级边缘。他爸是头号选手,团队赛时总是要对垒别队的最强棋手,以此类推。有一次,我跟他讲了田忌赛马的故事,告诉他若施此计,必无往而不利。德国人听完的反应是,这样的事不能做!
在他们的四方脑袋里,对和不对比赢和不赢更重要。你看德国自福岛核事故后义无反顾地走绿色能源道路,当初看来明明是吃亏的事,但他们就是愿意做那只笨鸟。几年过去成效喜人,笨鸟获得尊重不是没道理的。
不过,你也别以为德国人真的人人见红灯就不过马路。其实真没车也有照过的,底线是不当着孩子面。
有年回穗,他爸在西关住上一阵后,连横穿马路功都炼成了。有回在街市买完水果,德国人两手各提一红色胶袋,看马路没车,略带慌张地就奔了过去。从背后看,跟一西关大叔无异。我只有感叹,咱中国式过马路还真能同化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