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幸存者的自述

一个 幸存者的 自 述 黄宜耕 我姓黄, 学名宜耕, 原金寨流波镇北街人。 1942 年我在金寨张家畈抗建中学上初三。 1943 年元旦的早晨, 学校集合全体同学到飞机场参加省府召开的元旦庆祝大会。 站队时, 教导主任王明予说, 时间不早了, 赶快跑步去。 我们跑到包公祠这一带见墙上彩色庆祝标语里, 夹有几张白纸长条:“不准造谣, 造谣者枪毙”, 署名警备司令部。 看过虽有些紧张, 但不知是什么事。 我们刚到飞机场边缘, 好像散会了, 会场上的人纷纷走出。 从这些人脸上表情来看, 神色显得惊慌, 已在小跑。我们的队伍也跟着乱了套。 我跑回学校, 校长、 教导主任、 老师是一个也没看到, 只见同学纷纷背着行李向外跑。 我问是什么事, 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。 我无所适从, 由寝室跑到校外, 复又折回头,碰到初一班三个同学, 有江南山和六安南岳庙郑某某张某。 他们也是毫无主意, 在那里发愣。 我和江南山一商议, 无论如何, 我们得向家里奔, 六安两个同学也同意从流波回六安。 我们四人结伴向古碑方向走, 沿途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。 到了傅家湾天就黑了, 歇在路边小店里。 第二天天大亮时, 从古碑方向来了个背手枪的军官说, 古碑、 长冲岭一带要打仗, 你们不能去。 我们想, 既然古碑不能走, 就改走石路岭。 我们到达石路岭大约在十一点。 四个人是既饿又渴, 就到岭头小店里歇歇, 弄点吃的。 刚进店, 那知乌鸡河边的日寇从我们后面来了, 伸手把我们捉住, 用绳子捆起来。开始我们尚认为是广西佬, 还和他们争辩, 听语音不对, 知道是日本鬼子。 没到一刻钟的时间, 陈冲方向响起枪声, 鬼子纷纷向后撤, 把我们四人押下石路岭, 回走乌鸡河方向。 走中途, 从乌鸡河上来一队日本侵略军, 大概是增援的, 两股敌人合并复回, 又把我们押回石路岭岭头。 前面的枪声还在响。 日寇把我们拉到小店旁边菜地里, 用刺刀割断绳子, 叫我们自己脱去衣服。 一个鬼子端着带刺刀的步枪, 向六安籍的两同学胸前各捅一刀, 他俩惨叫一声, 血向外一冒, 倒下了。 捅江南山时, 我不敢再看了, 闭着眼等死。 鬼子捅死了两个, 有些慌张, 没有捅到我和江南山致命的地方。捅我的刺刀是从肋骨中穿进去的, 由后背冒出刀尖, 既没刺到心脏, 也没伤及肠子。 我的伤势虽不致命, 但当时已晕过去了, 也不知有多长时间, 只听江南山喊我: “黄宜耕, 鬼子走了。 我们赶快跑!” 大概他的伤势不重。 由于他这一声喊, 被后面上来的日寇马队发觉, 给江南山头部一马刀,脑浆被砍出。 日寇正举刀向我头砍来, 我就地一滚, 滚到下面沟里, 把头和身子掩蔽在一棵枯松下面。 鬼子在上面连打两枪, 投下两块石头没打着我。 日寇去后, 我虽然还有口气, 但由于流血过多, 处于半昏迷状态中, 四肢不听自己支配, 连翻身都感到困难。 尤其在那严寒的天气里, 只穿裤头和衬衣, 纵然伤势没问题, 也会被冻死。 幸亏沟里是个茅草窝, 我吃力地把茅草放在身上御寒, 渴了就喝几口山沟里的水。 就这样半死不活地熬过六个昼夜, 才有个信差经过岭上, 把消息传到我家里。 第二天家里来人, 认为我死了, 准备盘尸体,只带一副软抬子和一床破被絮, 用被絮裹着把我抬回家。 经过一年多的医冶, 才痊愈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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